第一章登場

 

 

  月亮高掛,街巷無光,人在奔跑。

 

  「哈…哈……」

 

  一道黑影衝過,一旁的路燈幾經閃爍後也亮了起來。

 

  「該死、該死的!」

 

  沉重的嗓音,急促的呼吸,不成章的漫罵,人的焦躁表露無遺。

 

  忽地,一陣破風聲響起,鮮血噴濺,染紅了地面,也染紅了雙腿。

 

  「啊!」

 

  慘叫一聲後,奔跑中的人倒地翻滾,膝蓋內側不斷流出赤紅液體,在月光與路燈的照耀下,那人的輪廓逐漸清晰,是名中年男子,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。

 

  「怎麼?不跑了?」明顯經過變聲器變造的聲音從男子身後傳來,語氣中的一絲不屑即便是機器也無法遮蓋,就是這樣的聲音,令男子渾身一抖。

 

  「不跑了的話,就死吧。」聲音的主人沒有出現,只是繼續說著話,男子艱難地轉過身,滿臉驚恐地問道:「你你你,你究竟是誰?為什麼要殺我?」

 

  「…」然而,回應他的只是一陣沉默。

 

  但是男子不放棄,誰會輕易放棄?沒有立刻下殺手,表示還有空間,既然如此,當要好好把握才是,那麼對方的目的是什麼?是錢?是仇?還是什麼?

 

  正當男子動員全部腦細胞,想要逃出一條生路時,對方開口了。

 

  「別想了,你不會知道的,你什麼也不會知道的。」

 

  「不不不,等、等等!是了,你是要錢吧?要多少我都給你,一千萬?還是你要一億?」感受到對方的冷冽殺意,男子拋下所有算計,慌張的問道。

 

  「喔?所以你覺得你的小命只值一億囉?真是可惜。」那聲音十分悠哉的回答,收回了之前釋出的惡意,那是願意談判的表現,男子瞧見,欣喜若狂,只要是用錢能解決的問題,都不會是問題:「那,那你要多少?」

 

  「我想想,你覺得你自己的小命值多少?」那聲音用十分戲謔的口吻問著,腦袋冷靜的男子總算發現其中一絲的不對勁。

 

  「你、你耍我!」男子一隻手指著空無一物的地方,惱羞成怒的吼著。

 

  「恭喜,答對有獎。」

 

  話落,男子的頭顱與身體瞬間分離,飛上高空,最後墜落,失去頭的身體也跟著傾倒。

 

  「就當作是上黃泉的伴手禮吧,我是九把刀。」

 

  即便現場已無人,已無活人,那聲音仍是存在。

 

  「殺手組織,九把刀。」

 

 

  「今日凌晨,張和憲立委被人發現死於街上,被人用利器割開頸部……」

 

  一個中式餐館內,從電視中傳出新聞媒體的聲音,正在報導著一件慘絕人寰的殺人案,引起用餐者們的注意。

 

  「咦?一生前輩,那個議員昨天不是有來過我們這裡嗎?」一個戴著銀框眼鏡的黑髮青年停下手中的筷子,對著一旁的青年問道。

 

  「的確,張和憲,今年五十四歲…不對,應該說享年五十四,現任…現在要說是前任吧?立法委員,曾被告發,最後不了了之,一個禮拜前收到恐嚇信,便來找我們要求保護,卻非常摳門,死了活該。」被稱為一生的青年回到,他像是在背公式一般,將許多資料一口氣說了出來,最後似乎還夾雜了個人的怨念。

 

  「前、前輩,這裡是公共場合耶…」黑髮青年語氣中帶點緊張的阻止了他,因為一生懸命的音量並沒有特別的壓低,所以有不少人都聽見了他的一番話。

 

  「嗯?怎麼了?我沒有將機密資料透露出來啊?」一生懸命似乎不明白為何黑髮青年這樣的緊張。

 

  「不不不,是在那之前的問題吧!」電視上正撥著台灣頂梁柱的消逝,底下這裡卻有人盡說他的壞話,若這是漫畫,那此刻黑髮青年頭上定要帶著三條黑線。

 

  一生環顧四周,發現有不少人正用異樣眼光看著他們倆,嚴格來說,是看著他倆胸前的徽章。

 

  單單只有一個圓形上面寫了一個楷書字體的『莫』字徽章。

 

  一個簡單卻明瞭的徽章。

 

  「原來如此。」一生立刻明白自己的後輩擔心的是什麼,接著他轉過頭用相當輕鬆的語氣告訴黑髮青年:「不用擔心,我們『莫仁保全』可是政府認可的異能保全,全台灣只有我們擁有合格營業執照,換言之,我們的後台就是政府,沒有人能拿我們怎麼樣。」

 

  「不是那個啦!」黑髮青年終於受不了似地站了起來,也不管其他人的異樣眼光,他想全力矯正自己前輩的觀念。

 

  「不然呢?」

 

  「當然是場合啊,場合,人可是死了喔?大人物死了喔?死的很慘喔?可是前輩你卻在這時候批評他,而且完全沒有想小聲說的意思喔!」

 

  雖然黑髮青年講的十分激動,但一生卻只用非常平靜的眼神看著他,直到對方停下之後,他才緩緩開口,話語中透露出十分嚴肅的氣氛:「子凡,你進入我們保全多久了?」

 

  「咦?呃,一年左右吧。」突然話題的轉換,讓黑髮青年-子凡的腦袋忽然思緒打結,嘴巴則是乖乖的回答問題。

 

  「正確來說是一年又十一天,你除了剛進入的那兩個禮拜有跟其他人短暫地相處過,其他時間一直是由我直接教育,也帶你出過不少任務。」

 

  「呃,嗯,對啊。」

 

  「那麼你的反應不該是這樣。」

 

  隨著一生的話音一落,猶如一根棍子狠狠地打在子凡頭上,他明白了一生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。

 

  「身為全台唯一官方授權的異能公司,我們『莫仁保全』接下了許多不論黑白,不論官民的工作,只要有委託人,有保護目標,還有合理的酬金,我們都會行動,只要他們配合我們的安排。」

 

  「形形色色的人你也見過了,各式各樣的意外也發生了,那麼你現在是為了什麼想要將世俗的觀念套用我身上?」

 

  「我,不,我們可是『異能者』,我是,你也是。」

 

  隨著一生的滔滔大論結束後,他看著子凡,自己的後輩,就像一個老師在教導學生一樣,他看著他,緩緩地說:「說說看,我是誰?」

 

  「前輩,一生懸命前輩。」

 

  「那你是誰?」

 

  「我是子凡。」子凡緩緩吸了一口氣,然後向一生懸命鞠躬:「真是抱歉。」

 

  「看來你還記得規矩。」一生懸命哼的一聲,斜眼瞪著子凡說:「就不罰你在這裡背出來了,回去把第一條『我等在外,即是莫仁,不可做出有違此名、詆毀此譽之事』抄個一千遍給我就饒了你。」

 

  「前輩……」子凡頓時眉頭深鎖,整個臉揪成了一團。

 

  「該走了,晚點可是有委託的。」一生懸命完全不管子凡的苦瓜臉,自顧自地走向收營人員,子凡只好雙肩一鬆,拖著腳步跟上。

 

 

  「我可是市長啊,你們這小小的保全算什麼!憑什麼這樣跟我說話!」

 

  當子凡跟一生懸命回到莫仁保全的工作場所-一間位在信義區的透天厝,當他們正準備打開接待室的門時,聽到了一個的男性的聲音用非常憤怒的語氣口出上述的那句話。

 

  子凡跟一生懸命面面相覷,接著他們兩人同時皺起眉頭回想。

 

  「今天接待的人我記得是……」

 

  「好像是…天羽前輩吧?」

 

  「啊。」「啊。」

 

  一生懸命將伸出去要握住握把的手收了回來,跟子凡對視一眼後,兩人很有默契地轉身就走,然而,此時一個聲音從他們背後叫住他們。

 

  「委託人就在裡面,你們走錯方向囉。」

 

  那是同時具備母親慈性與少女幼性的聲音,兩人露出世界末日到來的表情,由子凡任命的轉頭開口:「天氣前輩……」

 

  「要你叫姊你偏要叫前輩,講不聽啊!」原本柔和的聲音頓時充滿暴力,這聲音的主人是一個穿著居家服、肩膀上掛著一隻熊型布偶的女子,那女子並不高,約莫只到子凡胸口,然而每次看到她,子凡卻覺得對方比自己還要高大太多。

 

  「對不起,天氣姊…我真的不想在這種時候進去啊。」子凡哭喪著臉的求著女子,那苦澀的程度甚至比聽到要抄寫規矩時還要更甚,然而名為天氣的女子雙手盤在胸前,瞪著子凡說:「不、行。」

 

  「拜託啦,一生前輩也…」子凡偏過頭想要找尋救援,卻發現應該站在自己身旁的人已經不見。

 

  居然丟下我一個!子凡在心中將一生懸命罵了個狗血淋頭後,嘆了口氣,偷看了一旁盯著自己的天氣,摸摸鼻子,將門給打開,而門後面的景象確實如他所想那般,慘不忍睹。

 

  一個外表十分精緻小女孩,秀氣的丹鳳眼,姣好的鵝蛋臉,紅樸的雙頰,嬌小的俏鼻,紅潤的小嘴。頭頂上帶著一雙寬大的赤紅狐耳髮箍,耳內還有一小撮粉白柔毛,左右臉頰貼有三條明顯的銀白鬍鬚,臀背還有一束蓬蓬赤紅狐尾,末端還有一小段的毛皮是淡粉紅色,明明是個人類,卻要弄得好像獸娘。正一臉天真無邪的坐在一名的青年大腿上,而青年則是一臉癡迷的看著小女孩,在他們隔了一張茶几的對面,則是坐著一個臉上寫滿怒氣的中年男子,男子身後是兩個戴墨鏡、穿西裝的男性,同樣怒氣沖沖的瞪著青年,那懾人的視線即便是墨鏡也無法遮蓋,在茶几的旁邊則是不知所措的看著兩邊的青少年,數人圍成了三角之勢,而那青少年在撇到門口的子凡時,欣喜若狂,趕緊朝他招手,而他的舉動則引起了中年男子那一票人的注意,將眼光給移到了這裡,這也使得子凡緊張了起來。

 

  「啊,是子凡哥。」坐在青年大腿上的小女孩也瞧見了門口的子凡,舉起小手揮舞,然而這個舉動卻惹得青年不快,用怨懟的眼神看著子凡。

 

  天羽前輩,天羽海前輩,別再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了,那眼神刺的我好痛啊,子凡在心裡向那位青年求饒,沒有直接開口的原因是,先解決另一邊比較重要,他揮揮手回應小女孩後,走到中年男子的斜前方,露出親切的笑容問道「戴得華市長,請問發生了什麼事嗎?」

 

  「哼,你是這裡的負責人嗎?」戴得華用鄙倪的眼光看著子凡。

 

  「不是,我是最基層的。」

 

  「哼,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,給我叫負責人出來。」

 

  負責人就在你的眼前啊!只是他不想甩你而已啊……盡管內心十分無力,但是子凡卻只能強打精神的繼續跟戴得華周旋「市長,我們公司的長官都很忙,有什麼事情也許我…」可以幫忙轉達,但是話還沒說完,一杯水立刻潑到子凡身上,將他的衣服弄得濕漉漉一片。

 

  「哼,我們走。」戴得華放下手中的空杯子,起身帶著兩個墨鏡男性一同離開,而子凡只能朝著門被甩上的地方鞠躬,不發一語。

 

  然而,當門被關上的數秒後,他抬起頭說:「戴得華會死。」

 

  這時,慌張的青少年跟另一名逗弄小女孩的青年目光一變,同樣看向子凡問到:「什麼時候?哪裡?被誰?怎麼死?」

 

  「我看看……」子凡拿下眼鏡,瞇起雙眼,盯著門一直看,另外兩人也不打擾,而小女孩好似也知道現在狀況不對,沒有開口,只是在玩著青年的手指。

 

  「大概是今天晚上十一點,在他投宿的飯店,被剛才那個男的亂刀砍死。」子凡盯了一段時間後,帶回眼鏡緩緩地說。

 

  「很好,闃闇白夜,馬上連絡一生懸命,叫他立刻趕往東淼商務旅館,務必保住新北市長戴得華!」青年-天羽海換上嚴肅神色,指揮著另一名青少年闃闇白夜去打電話。

 

  「是。」闃闇白夜將手放在眉尾,應答完之後便拿出手機開始聯繫。

 

  「現在是下午四點…」天羽海摩娑著下巴,接著轉過頭對著門處開口:「天氣,現在立刻開車去西地高中接人,這次的事情我想想,把沈洛年跟賴一心都帶上,然後趕往東淼蹲點。

 

  只見話音一落,門邊探出一個頭,正是天氣,她伸出手,晃了晃手上的一串鑰匙後答道:立刻出門~

 

  海哥,聯絡好了。這時,闃闇白夜保持著拿著電話的姿勢看向天羽海,天羽海聽罷,點了頭之後又說:好,那發個訊息給沈洛年跟賴一心,叫他們半小時後在門口集合。」

 

  「了解。」

 

  看著天羽海的指揮告一段落後,子凡皺著已經深鎖的眉頭開口問道:「前輩,這次的委託人是誰?」

 

  「嗯?委託人當然是戴德華本人囉,他出了一個高價碼,要我們保護他的人身安全。」天羽海像是事件已經解決似的,又再度和大腿上的小女孩玩,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子凡的提問。

 

  「咦?戴德華本人?可是我沒看到他來啊?」子凡有些訝異地回問。

 

  他會訝異也不奇怪,因為透過他的能力,他便知道,剛才來公司鬧場、他道歉的對象、潑了他一身水的、那個應該是戴德華的人卻不是戴德華,而是戴德華的兒子戴清河,而真正的戴德華則是會如他所說的一般被戴清河亂刀砍死,但剛才來的並不是戴德華,那戴德華什麼時候來的?

 

  「那傢伙也是一個狡詐的傢伙。」天羽海不屑地回道:「做了太多壞事的人,總會害怕有人要加害自己,他約我到外面去談的,途中還換了好幾次地方,要不是報酬合理,我都想自己把他做掉了。」

 

  「報酬是?」

 

  「這個。」天羽海將一張紙遞給了子凡,子凡拿到手後雙眼立刻瞪大,接著一聲怪叫後便昏倒了。

 

  「子凡哥在口吐白沫耶。」

 

  「一般人看到都要昏了,何況一個窮人。」

 

  椅子上的兩人雖然彼此有對話,但是卻從不看倒在地上的子凡一眼,倒是闃闇白夜慌張地跑到子凡旁邊,接著他也看到了那張紙,以及那張紙上的數字。

 

  然後,躺在地上的屍體就變成兩具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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